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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王杨广备受圣恩的趋势已然显现。也正是在这一年,监察御室房彦谦和他的儿子房玄龄在洞察时局后,分别抛出了太子卑弱诸王擅权和齐王可翘足待的神级寓言。故事的走向也诚如他们所说,太子卑弱诸王擅权的政治格局在紧随而至的公元590年进一步强化。这一年南城就地爆发的士族叛乱,给了杨广培植自身力量、觊觎储君之位提供了绝佳机遇。叛乱发生后,杨坚一面令杨素武力镇压,一面也令杨广出任扬州总管作战江都,希望借杨广在江南树立的威望来安抚民心。同时杨广也意识到机遇来临,于是在出发前专门请求让自己的心腹张衡担任扬州总管院,心腹郭衍出任洪州总管,宇文述出任寿州总管。杨广抵达江都后,果然通过此前积累的民心,获得了江南部分豪族的支持。江南大族陆知命积极帮助杨广,游说下了17座叛乱城池归顺。最终在隋朝软硬兼施的手段下,这场叛乱得以迅速平定。由于隋文帝杨坚坚持关中本位政策,维护关陇集团的政治地位,导致江南士族缺乏上升通道。如今杨广坐镇扬州,正是利用了这一契机,大量招纳上升无门的江南士族进入总管府充当晋王学士。在这些人的支持下,南陈就地,很快成为晋王杨广的势力范围。
公元591年,太子正妻元妃突发心病,两天后便溘然长逝,突如其来的变故再度令太子杨勇陷入窘境,因为元妃直到离世都没有留下子嗣,而杨勇的四个妾室们此时已经生下了十名皇子,元妃所遭受的冷落,另独孤皇后非常生气,甚至怀疑元妃之死另有他故,而这一切正好给了杨广可乘之机。不久杨广入朝述职,随行车架皆为简素。入朝后,杨广对朝中大臣无不谦恭至极,这些举动成功让杨广在庙堂收获到一众好评,声名籍甚冠于诸王。但要返回扬州前,杨广入宫向独孤皇后辞行,他先表达了一番对母亲的不舍之情,赚足了独孤皇后的眼泪,紧接着便将话题引向了太子,说自己不知为何受到太子的敌视,担心自己远在江南会被太子设计陷害。杨广的话顿时让独孤皇后怒火中烧,将内心对太子积累已久的不满尽数倾泻而出。杨勇形势越发过分,我为他娶来元家之女,希望能巩固他的基业,可她却冷落元妃,专宠云氏,还生了这么多猪狗仔子,元妃此前并无病痛,如今突然暴亡,必定是有人投药才至夭逝。事已如此,我亦不能追究,但他杨勇为何要在你身上做恶,我在尚且如此,我死后还不拿你当鱼肉宰割,每想到东宫竟然没有正式嫡子至尊,千秋万岁之后,要让你等兄弟向云氏的儿子叩拜问安,这得多么痛苦,杨广由此确认了独孤皇后已生易储之心,回到扬州后,便与张恒、郭衍、宇文述等人商议,宇文述直言道,皇太子失爱已久,其令其得接,不闻于天下。大王仁孝著称,才能盖世,数经将领,深有大功,陛下与皇后咸所钟爱,四海之望,实归于大王。然废立者,国家之大事,处在父子骨肉之间,绝非轻易能成,然而能左右陛下决策者为?杨素,杨素之谋主,为其弟杨约,在下向来了解杨约,请求前往京师,与杨约相见,共图废立。
杨广闻言大喜,立刻让宇文述携带金银前往拉拢杨约,大兴城里大理少卿杨约近来鸿运当头,一连几日在赌桌上赢了远道而来的寿州总管宇文述大量金银珍宝。杨约一时间也有些不好意思,想对宇文述的捧场表示感谢。宇文述则趁机告诉杨约,这些金银是晋王杨广的赏赐。相约闻言大惊,立刻询问缘由,宇文述便将杨广密谋争储之事和盘托出,力邀杨素、杨约兄弟参与其中,钱财根本无法收买,此时正如日中天的杨素兄弟,因此最为关键的是宇文述对杨约的说辞,守正履道,自然是人臣之本分,然而临机处变,也是通权达变者的良策。自古贤人君子,莫不因时而变,以避祸患。公知兄弟,功名盖世,当权用事有年岁,如今朝中臣公为杨家所屈辱者不可胜数。此外,东宫御掌大权,对当权大臣有切齿之恨,公虽受陛下信任,但欲害公者亦不在少数。主上一旦弃群臣,公将何来庇护?今皇太子失爱于母后,主上素有废除之心,此功所知也。如今是否能立晋王为储君,全在贤兄之口耳,诚能因此时建大功,晋王必记铭于骨髓,那时将去累卵之危,成泰山之安也。
宇文述的分析正戳中了杨氏兄弟的软肋。于是杨约将谈话内容转告给了兄长杨素,并献策说应争取到独孤皇后的支持。不久,杨素利用入宫的机会,在独孤皇后面前称赞杨广孝顺节俭,果然引来独孤皇后的称赞。杨素迅速明白独孤皇后的心意,作为大隋战队风向标的他立即附和,夸靖王贬太子。二人谈话结束时,独孤皇后专门赏赐了杨素金银。至此,杨广、杨素、独孤皇后三人所组成的争储同盟正式形成。面对晋王杨广的争储公式,太子杨勇选择拉拢高颎成为自己的外援。据学者推测,高颎之子高表仁娶杨勇之女双方联姻之事,大致就发生在公元590年之后,杨素权势上升,争储同盟形成、高颎、太子地位下降的阶段。但相比于来自独孤皇后的暗桩记过,杨素的刻意制造矛盾。杨广的无线逢迎上意举动,对杨勇最致命的打击,却是来自于隋文帝杨坚本人。
公元597年担任东宫千牛备身的恒公刘敞之子刘居士,仗着自己父亲刘昶与杨坚有故交,经常聚集公卿大臣子弟违法行凶。不久,有人传言刘居士带领党羽进入汉长安城的未央宫内,面南而坐。接着就有流言说刘居士派人勾结突厥,意欲谋反。待长孙晟将杨钦押回大兴后,杨坚立刻下令彻查刘居士一案。而在刘居士的同党中,有不少人出自东宫的武备系统。这一结果令杨坚极为警惕。为了确保杨勇不会做困兽之斗,也为了太子之位能平稳转移,杨坚决定要削弱自己一手培育起来的东宫军事力量。他借刘居士一案,将大量宿卫东宫的公卿子弟治罪除名。下令挑选宗卫侍官,充实皇宫禁军,眼见杨坚如此直白地削弱东宫,高颎立刻上书劝阻,结果被杨坚驳回。杨坚甚至怀疑高颎的劝谏是因为高颎与太子有联姻,从此对高颎心生防备。可怜一朝肱骨高颎当初在劝杨坚时,因将独孤皇后称作一妇人,引起独孤皇后的不满。后来独孤皇后想为年老的高颎续弦,高颎或许是担心这是独孤皇后要在自己身边安插亲信,于是以年老居家诵经为由推辞。但没过多久,高颎妾室产下男婴的消息传入独孤皇后耳中,独孤皇后对此耿耿于怀,二人昔日的主仆之情彻底断裂。如今高颎诱因力保太子一事,让自己彻底失去了杨坚的信任。第二年,杨坚又将此前配置给东宫的重要官员先后调离。公元599年,高颎受到王世积案牵连。一时间,在杨素的策动下,高颎昔日征伐高句丽被汉王杨谅控告独断专行一事,北击突厥被近臣诬告谋反一事,一件件矛头直指高颎的案件又被翻出,加上王世积的供词以及高颎家臣的举报,最终高炯被贬为庶人。至此,东宫僚属被拆散,太子支持者高颎被贬,杨勇的势力逐渐瓦解,败局已然注定。杨勇只得请来术士厌胜,试图用魔法来改变现状,更或者让人在后院搭建了一座庶人村,自己布衣草入居住其间提前适应庶人的生活。杨坚在仁寿宫也察觉到了太子的异样,于是派杨素前去探查东宫情况,结果杨素故意停在东宫门外不肯进入,惹得等候良久的杨勇大怒,杨素则转身回禀杨坚,称太子怀恨在心,应当多加提防。杨坚信以为真,更加疏远杨勇,还在玄武门、倒置德门之间的道路上设置候人时刻监视东宫的一举一动,太子杨勇被彻底束缚住了手脚。而此时,杨广决定向储君之位发动最后的冲击,他派人收买了太子心腹,担任东宫右卫率的姬威,令姬威与杨素配合,竭尽所能地在朝堂内外散播着,诽谤杨勇的留言。
至九月,一切时机皆已成熟,在仁寿宫居住长达一年有余的杨坚终于决定返回益处风波的中心大兴城。第二日,杨坚便在大殿之上表达不满,说自己每次从仁寿宫回来,都要配备严格的安保措施,如同进入敌国一样。而造成这一问题的根源正是东宫。杨坚当即下令逮捕太子,左庶子唐令则。当然接着又让杨素宣布太子的罪状。杨素详细地描述了自己奉命调查刘居士余党与太子之间的对话。当时杨勇出口抱怨杨坚让自己的待遇不如诸弟,而杨坚在杨素发言后,又将杨勇的婚姻子嗣问题上升到避乱设计的严重程度,生成必须要废掉杨勇才能安定天下。最后是关键证人杨勇的心腹姬威登场,即为直言自己在东宫期间多次听到太子要杀朝中大臣以及诅咒杨坚死期,在彻底坐实了太子的罪责,于是杨坚下令将杨勇以及其子尽数关押,同时让杨素继续搜捕太子余党。在追查的过程中,发现东宫府库里存放着上千枚火碎和几壶艾草,火岁本是杨勇将枯老的槐树,令人制成火遂准备。赏赐给身边人用的,而艾草是东宫药藏局正常储备之物,但姬威却机灵地将二者关联在一起,暗示杨坚这是太子储备的战略物资,意图谋反,还附会了太子控制城门,将杨坚困在仁寿宫的政变计划。对于谋反这个词,杨坚可太敏感了,加上姬威担任东宫高级武官右卫率!他的证词更杨坚深信不疑,如果此前针对仰泳的指控更多是集中在私德方面,不足以服人心。那如今的谋反之罪则彻底令杨勇无法翻身。于是,在这一年的十月初九,杨坚身着戎装陈列进军,登上武德殿,召集百官,杨勇被贬为庶人,软禁于内之省。至此,由公元589年出现苗头、持续近十年的隋朝易储风波终于落下帷幕。
由此所引发的朝堂之争却并没有就此结束。在处死东宫多名僚属及支持太子杨勇的官员后,权势极盛的杨素又进一步以肃清太子余党之名,在朝中党同伐异。其中因军功卓著而遭杨素忌惮的太平公史万岁在本年4月十出征突厥,取得大胜。但杨素在向杨坚汇报军情时却说,突厥人只是延边放牧,并没有侵犯边境,从而导致史万岁没有获得任何嘉奖。史万岁多次上书申诉石沉大海。如今史万岁归巢,却正值太子心腹追查余党的敏感时期。当杨坚在大殿上问及史万岁何在时,杨素立刻回答说,史万岁归朝后,去东宫拜谒太子去了。此话一出,令杨坚勃然大怒,立即要召见史万岁。其实史万岁当时正与归朝将士等候在店外,于是登殿言辞激烈地向杨坚控诉自己和将士们的功劳,没有获得奖励。杨坚被史万岁的态度再次激怒,不顾数百将士在朝堂上的求情,当即下令左右,竟然将史万岁当场杖毙,一代名将就此陨落。杨素之所以要陷害史万岁,一方面是忌惮他的军功,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当初史万岁受贿东窗事发,是高颎,元旻,力劝才得以保住性命,后又经二人努力史万岁得以在一年后恢复官爵,领兵出征。而高颎、元旻都是太子杨勇的支持者,因此杨素将刚刚归朝的史万岁拭为太子一党。史万岁就这样成为了朝堂党争的牺牲品。11月初三,晋王杨广凭借着父母钟爱、群臣称赞,毫无意外地被册封为皇太子。杨广当即表示自己的衣服、车马降低一等,东宫描述对他不许称臣。杨坚非常满意杨广的表现,还将废太子杨勇转移至东宫,交由杨广看管。可能在杨坚看来自己逐渐不满,也不愿将王朝交给舍弃关陇集团血脉性情、贪图享乐的大儿子杨勇,于是有意扶持声望最佳的次子杨广夺得储君之位。而在易储过程中,长子杨勇保全了性命,太子之位顺利过渡,这也许就是最好的结局。但杨坚万万不会想到,这才是珠子不得善终,整个。王朝倾覆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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