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忽必烈之后的铁穆耳皇帝,是元朝最后一个英明能干的君主。此后,元朝已呈现出衰败的迹象。
一切似乎应了成吉思汗生前的担忧:草原狩猎者的后裔忘了先辈们创业和获得权力的艰辛,一味地沉迷于定居生活的舒适奢侈中,那是很危险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最后一批在中原的成吉思汗后裔们已经完全被汉化。其宫廷生活骄奢淫逸,文化生活附庸风雅,身边小人成堆,美色成群,加上与外界隔绝,其蒙古人本色的剽悍、勇猛已然荡然无存。
他们的祖先是最强大的征服者,到了他们,却都退化到了软弱无能、畏首畏尾的地步。不过,在他们身上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游牧民族本色,那就是其帝国统治阶级的氏族成员们一直在公开争斗,互相残杀。面对外敌的入侵,他们不再齐心协力,而是成了一盘散沙。最后,自然难逃灭亡的命运。
奢侈淫乱的生活让这些蒙古的统治者们寿命缩短。忽必烈去世时享年79岁,他的次子真金比他先八年而死,而英明的铁穆耳虽然戒掉了其祖传的酗酒恶习,却还是英年早逝,终年42岁。用帝国最强大的军队击败王位争夺者阿难答的海山,曾经是其臣民们的希望,可酗酒与沉迷于女色让他31岁就命归黄泉。
海山的弟弟普颜笃去世时也才35岁。30岁的也孙铁木儿于1323年登基,却在五年后就纵欲身亡。海山之子图帖睦尔通过政变夺得皇位,却拱手让给哥哥和世束。和世束刚当上皇帝不久便暴毙,25岁的图帖睦尔继承皇位,暴饮暴食、声色犬马的生活让图帖睦尔在继位三年半后死去。和世束的六岁儿子懿璘质班更是短命,登基两个月后就死去。1333年7月19日,图帖睦尔的哥哥妥懼帖睦尔被立为新帝。
妥懼帖睦尔虽然在位37年,却很不幸经历了元朝的灭亡,目睹了蒙古人被赶出中原的情景。
在妥懼帖睦尔年轻时,朝廷内的大臣们通过政变和阴谋争权夺利、互相残杀。最初由蔑儿乞部的权臣伯颜操纵了朝廷。伯颜失宠并去世后,蒙古人在朝廷内的斗争加剧,让朝廷威信扫地,政权的行政职能瘫痪。皇帝本人在近臣和小人的陪伴下寻欢作乐,对于局面的控制也一再失控。他因纵欲而迟钝,失去了治理国家的兴趣,也忽视了正在中原南部蓬勃发展起来的民族反抗斗争。
元朝的腐败无能激起了人们压抑了几十年的斗志,一些爱国志士纷纷举起了反元的大旗。这次反抗发源于广州和长江下游,斗争是自发和分散的,他们各自为政,与蒙古人作战。这些人大多是半爱国、半草莽的绿林好汉,相互之间也会因利益关系而剑拔弩张。
徐寿辉是其中一个比较突出的人物。他从蒙古人手中抢夺了汉阳、武昌和襄阳,从而控制了两湖和江西。然而,一直驻扎在九江的陈友谅伺机取代了他。陈友谅出身渔民家庭,一直驻扎在鄱阳湖以北的九江。另一个突出的人物是刘福通。此人于1358年控制了开封,但一年后就被察罕帖木儿打败。还有两位突出人物分别是占据长江下游重镇扬州,并自称为王的张士城,以及海盗出身的方国珍,他占领了福建和浙江部分地区。
在这些乱世英雄中,有一位最聪明、最善于笼络人心的人物,他就是朱元璋。朱元璋出身贫寒,父母早亡,身为孤儿的他曾给人放过牛、出家当过和尚。1355年,他在长江下游的太平起兵反元。他凭借着敏锐的政治嗅觉和善于收买人心的手段,很快就得到了地方百姓的支持。
1356年他攻下南京城,并以南京为都,建立起一个正规的政权。1363年,在鄱阳湖东的饶州一役中,他击溃陈友谅并杀死了他,从而将其地盘占领。在成为两湖和江西的主人后,他从张士诚手中夺取了浙江。1368年2月23日,朱元璋在南京称帝,建立明朝。同年,他打败方国珍,将福建各港口据为已有。随着广州和两广的不战而降,整个南部都掌握在了朱元璋手中,明朝成了中原南方的主人。
南方的风云变幻并没有引起蒙古当权的注意。这些成吉思汗的后裔们正热衷于窝里斗--仍在为原金国领地的归属而自相残杀,宫廷内部裂痕深重。1360年,这种分裂局面更加严重,帝国王子察罕帖木儿和勃罗帖木儿差点为了太原的管辖权而大动干戈。随后,一位窝阔台家族的王子企图趁机推翻忽必烈家族的统治。
在上都府,这位王子击败了帝国军队,可是1361年11月,他却被手下的叛逆者杀害。此次事件并没有改变元朝窝里斗的局面,内战依然持续不断。1363年,勃罗帖木儿试图用武力把太原的统治权从察罕帖木儿的继承人扩廓帖木儿手中抢回来。皇太子爱酋识礼达腊站在扩廓帖木儿一边,并下令撤销勃罗帖木儿在大同的统治权。1364年9月9日,气急败坏的勃罗帖木儿率军入京,妥懼帖睦尔被迫任命他为最高统帅,爱酋识礼达腊逃到了太原。1365年9月,妥懼帖睦尔用阴谋巧妙地除掉了勃罗帖木儿,爱酋识礼达腊和扩廓帖木儿一同回京,妥懼帖睦尔任命扩廓帖木儿为最高统帅。1367年,扩廓帖木儿失宠,他的最高统帅生涯也就此止步。
就在蒙古宫廷四分五裂之时,南方起义者趁机占地为王。当蒙古人实力内耗殆尽时,明朝首领朱元璋乘虚而入,试图将他们赶出北部中原。1368年8月,朱元璋从南京进军河北。死守通州的蒙古将领ト颜色被明朝元帅徐达击败并杀死。妥懼帖睦尔皇帝见大势已去,于1368年9月10日在夜色的掩护下逃回上都府,太子爱酋识礼达腊则带着祖宗的牌位逃往蒙古。明军击败并杀死蒙古宗王帖木儿不花,明朝统治者进入北京。
此时,还有一支蒙古军队没有撤出中原,那就是盘踞太原的蒙古宗王扩廓帖木儿。他集中兵力镇守着自己的领地。当明朝元帅徐达率军逼近太原时,深感孤立无援、势单力薄的他并没有负隅顽抗。当太原落入明军之手时,他逃到了甘肃。
逃回上都府的妥懼帖睦尔成了惊弓之鸟,继续往蒙古大草原的更深处逃去。1370年5月23日,这位元朝的末代君王在逃往沙拉木伦河畔的应昌时,命归西天。忽必烈在中国建立的大元王朝,不到一百年就土崩瓦解了。其统治者一个比一个缺少蒙古人的天性,一个比一个更安于骄奢淫逸的生活,从而疏于治理天下,造就了最终的悲惨结局:曾靠金戈铁马征服中原的他们,在短暂的享受之后,又被汉人赶回广袤的草原,重新品味那种随着季节迁徙的游牧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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