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AlphaGo给人们带来的震撼犹在眼前，元宇宙的新奇接踵而至，而由人工智能技术驱动的自然语言处理工具——ChatGPT引发了各领域人们的无限思考。今年以来，已有不少“弄潮儿”开始使用人工智能插件辅助阅读，书籍的时代背景、图书概述、重点难点等被清晰总结归纳，极大提升阅读效率。

近日，在花城文学院举办的“ChatGPT时代的文学创作”交流会中，来自广东的科幻作家陈楸帆、王威廉、陈崇正展开对话，共论科幻的“广东经验”。

大湾区的“科幻”和“现实”

直到去北京上大学之前，陈楸帆一直在汕头生活长大。在他的青少年时期，一度出现强烈想要逃离潮汕、逃离故乡的想法，在他早年的写作中也会有意回避故乡。然而，当他真正在外地甚至是异国生活之后，才意识到故乡是“逃不掉、绕不开的记忆与叙事”。

“这是我文化血脉的一部分，是无法割裂的。我想更深刻地理解它。”2013年，陈楸帆出版了第一部长篇小说《荒潮》，就是以他的故乡——汕头贵屿作为原型。

在小说中，他融入了许多潮汕方言、风土、饮食、价值观等极具地域性的内容。在他看来，潮汕文化既是传统的，同时又有浓厚的冒险精神、先锋意识，如何把最前沿的科技生活与中国乡土经验相融合，他会在接下来的创作中继续探索。

在广州生活已有23年的王威廉，对于岭南有着更敏锐的感觉。他谈到，广东不仅有着极强的地域特色，来自五湖四海的人口也构成了这里综合性、开放性的文化特质。

同时，腾讯、华为、大疆等遍布大湾区的科技公司高科技产品，已经深入到人们的日常生活之中，让“科幻”和“现实”的同时存在成为一种可能。“大湾区体现了一种崭新的，并且是超越地域的、具备世界性的中国经验。”王威廉说。

AI成为倒逼人类思考的动力

大学毕业后，陈楸帆曾在谷歌、百度等科技企业工作多年，业界的经历让他的写作具有一种“科幻现实主义”的风格。从2017年开始，陈楸帆尝试建立语言模型，用过往的写作材料予以“训练”，再将它应用到写作之中。

陈楸帆曾在《小说界》发表作品《出神状态》，其中就有一段由AI生成的内容。2019年，《思南文学选刊》使用AI评委，以“结构的均衡性”为标准，为2018年发表在主流文学刊物上的作品进行打分，《出神状态》位列榜首，两个人工智能在此奇妙“偶遇”。

陈楸帆透露，AI给这篇作品的评分比第二名莫言的《寻找摩西》高出0.0001分，陈楸帆笑称：“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能打败莫言先生。”

发展人工智能，也是在认识人类自己。陈楸帆认为，通过不断与AI对话，更好地传递自己的想法、更高地提升作品的质量，让AI倒逼人类创作者进行更深刻的思考、更个性的表达、更创新的探索，将是信息时代的重点。

新技术促使人们思考“本质”

最近，陈楸帆正在“沉浸式”阅读一部厚达上千页、字数上百万的大部头小说《无尽的玩笑》。在他看来，新兴的人工智能阅读软件可以用于高效拆解功能性较强的工具书，但人文类书籍更重要的是在阅读中运用主观能动性进行思考，从认知、美学、形式等方面对既有观念进行挑战，与书籍内容产生链接，最终达到对自我的提升。

新技术促使人们更多地思考“本质”的问题。王威廉坚信，AI借助海量语言模型生成一篇篇文章，却“不知道为什么要写”；而人类则是怀着某种情感或目的去写作的，这是人类写作无法被人工智能超越的关键。他认为，在大量工作被AI取代的文明大转型背景下，探寻生命的价值和意义所在，将是未来十年里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当高新技术不断飞跃、不断变得寻常时，人类必须主动探寻个体存在的意义、抵御技术裹挟给人类带来的匮乏感，让技术为体验服务。”王威廉说。

南方日报记者 黄楚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