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有两年的时间我是在外婆的村里学校上的,当然就住在外祖母家,那是堂屋里间的一间小屋,一张小床,小屋有一个很小的窗子,还是那种没有镶嵌玻璃的木窗棂,加上前面又盖了偏房,所以光线很暗,即使是再好的晴朗天气,小屋也是昏暗的。
即使是这样昏暗中的小屋小床,也并不是归我一个人享用,两个已出嫁的姨妈会经常带着还是婴儿的表妹回来住,谁来了就和我一起挤在小床上睡。一个人的时候是我最自在的时候,我就着昏暗的煤油灯做作业、读书,用水彩笔涂涂画画,经常抱着闲书读到半夜。
当时外祖母家好像是扯了电灯,但又撤了,反正记忆中,大多数的夜晚是一盏煤油灯和我相伴,而且即使扯了电灯,乡村的电说停就停了,或者是白天一天都有电,晚上最需要电灯照明的时候,突然就停电了。
冬天冷,晚上尤其冷,做完要写的作业后,我便把学习的阵地转移到床上,读读背背。等所有的作业都做完了,我就看一些闲书。我所读的大都是章回体的小说,像《封神演义》、《隋唐演义》、《说岳全传》、《呼家将》等等,其实那年头流行港台小说,像琼瑶的、三毛的、亦舒的等等,女孩子们迷恋得如痴如醉。按说女孩子是不会喜欢读《隋唐演义》这类小说的,但我实在是没有更好的书看。所以也一本一本的看得津津有味。我还经常会读得入了迷,把外祖母的唠叨忘在脑后。她是心疼那灯油。也是,煤油是从村里的供销点上花钱买来的,那时人们还习惯叫它“洋油”。
这些书也不是我的,而且也来之不易,有的是借的同学的,可能还排了好几天的号才轮上,有的是我偷偷地从小舅舅的房间里拿来的。他爱看闲书,所以就四处搜罗闲书来看。我去他的房间偷偷地拿来,看完,再偷偷地放回去。运气好的话,能偷到一些好看的,像《故事会》、《民间故事》、《白话聊斋》等,运气不好的话,不仅偷拿不到书,还会挨几句训斥。
冬天的夜晚,我专注地看着书,寒风在外面呼啸,我坐在被窝里,小小的煤油灯在墙上挂着,灯光摇曳。许多个晚上,我就这样一盏煤油灯相伴,捧书而读,读得眼倦了,神疲了,字花了,就下床去,用凉水抹一把脸,回到床上继续读,就这样一直读到半夜,才合上书,美美地睡去。
这样的书籍,所能给我的养料,自然比不了经典名著,但总算聊胜于无,给了我最初的文学滋养。有一些书还是半文言半白话文,开始读有些费劲,读着读着就流畅了,我的阅读速度,我的阅读文言文的能力,应该就是看这些书的时候练出来的。这些书通俗,故事性强,引人入胜,文字生动活泼,人物众多,刻画形象,而且有的章回中开篇诗词或结束诗词写得还很精彩,比语文课本上选的诗词有意思多了,我会多读几遍,或者干脆把它们抄在一个本子上,摘抄书的习惯,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养成的。
在煤油灯下看书到深夜,还有一个后遗症就是,第二天早晨起来梳头、照镜子,两个鼻孔都是黑的。
这几年,农村用电普遍了,也很少停电了。偶尔停电,可能就用蜡烛应急了。煤油灯是再也找不到影子了。
它们总算是真正下岗了。
有时候想起煤油灯下的那些时光,恍惚如昨,又遥远如梦。
小小的煤油灯,亲切而温暖的亮光,亮在我的记忆里,那是支在我心里的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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